第3章 活着才有希望

名分？
苏嫣然眼底是枯木般的恨意。
上一世霍景澄是如何将她送人，日日夜夜践踏她的自尊，把她脱光了丢到院子里给人看的，她如今都历历在目。
眼下他说什么，她只当没听到。
她仿佛聋了一般，无欲无求的样子让霍景澄很觉无趣，他蹙着眉头，拧攥着她的藕臂，“聋了？”
“没聋，听得清清楚楚呢，就是不知道小少爷怎么就不在那弄堂里一掷千金，突然回家了，是唱戏的花魁不够漂亮吗？”
苏嫣然笑了起来，眼眸弯弯的，“还是说，清河赌场的债都还完了？”
霍景澄欠赌债的事儿，还没抖到家里。
听苏嫣然这么一说，他立刻惊住，“你胡说什么。”
但他骤然压低的嗓音，已然说明一切，下一秒，他紧张扯住苏嫣然的手腕，“我警告你，不要乱讲话。”
苏嫣然哦了声，眸底一片冰然，“不如，小少爷听听我的建议，我替你还债，你放我自由，如何？”
这当然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妥协，不这么说，霍景澄今晚就会办了她。
她还得留着清白，攀附霍衾川呢。
“你有多少？”
在赌徒面前，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了。
“一百八十两。”苏嫣然说着，指了自己在鹤铜园里的房间，“都在屋里，你要的话，我现在给你取来。”
“你要是敢骗我，我就扒光了你的衣服，送你回苏家！”
“是，知道了。”苏嫣然冷冷甩开他的手，挺直了脊背，走回鹤铜园。
她没有回头看一眼，进了门之后，自然看到一众佣人吃惊讶异的目光，他们好奇的是，她怎么能从霍景澄手里全身而退的。
进门，踏过门槛，匆匆进屋，又叫了个佣人进去。
起初那佣人还不愿意替她给霍景澄交东西，但苏嫣然出手大方，直接给了个玉镯子，那佣人乐呵呵的去了。
全程，苏嫣然没有看过霍衾川一眼。
送了东西，就锁门躲在了房里。
霍衾川看着书页，眉头却不由得蹙了起来。
他身后，是随身小厮鸣澍。
“爷，都听清了，苏小姐拿嫁妆给小少爷还赌债，不过她多给了四十两。”鸣澍说着，“她也不归劝小少爷戒赌回家，反而……松口说，要是能在牌桌上拿回赌资，才是真男人。”
这明摆着把霍景澄往火坑里推。
“然后呢？”霍衾川冷声询问。
“然后小少爷就哼着歌出门了。”后面的话鸣澍没再说。
但霍景澄还能去哪儿？
不是去了花柳巷的消金窟，就是去了清河赌坊。
男人嘛，本性难移。
“等他玩够了，饶得了苏五……”霍衾川话没说完，忽然意识到什么，“鸣澍，把那女人带过来！快。”
他放下书本，就往偏屋去了。
可这时，刚刚给霍景澄送东西的佣人，看着苏嫣然的房门，失声尖叫，“啊……”
霍衾川眸子里是一掠而过的冰冷，他没有猜错，苏嫣然抱着必死的决心！
骗走了霍景澄，她也没想着独活。
看着苏嫣然咳嗽着被人唤醒，她脸上还挂着泪。
她吊的绳子很高，是真的要寻死。
霍衾川狠声道了句，“晦气。”
之后转身就出去，再没看过苏嫣然一眼。
可他也没让人把苏嫣然裹了赶出去，她又赢了一局。
晚上霍衾川还叫了个小丫头雪儿过来伺候苏嫣然，小丫头个子不高，但人看着很伶俐，一见到苏嫣然就说姐姐漂亮，还端茶送水的，格外殷勤。
“姐姐，你这么漂亮，怎么还要寻死觅活的？留在二爷身边，也不错的，他人虽然看着不爱言语，可心肠不坏的。”
这是头一次，苏嫣然听霍家的人这么评价霍衾川。
她不由得多看了这丫头几眼，觉得有点眼熟，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。
“姐姐，喝粥吗？”雪儿笑盈盈的问道。
苏嫣然摇头。
“那可不行，你得喝，你要是再寻死，二爷会罚我的。”雪儿说着，伸出小手捧着热乎乎的粥碗，“喝吧，活着才有机会，死了就什么都没了，按我说，二爷也不舍得你死，要不然，你这会儿就被送回那个院了。”
她指的应该是霍景澄的院子。
苏嫣然垂眸不语。
只听到小丫头又嘀咕着说了句，“听说今晚大老爷去了清河街那边，把小少爷给堵在门口了，幸好去的及时，小少爷的手脚保住了，不过他欠了一百多两赌债的事儿，也瞒不住了。”
“刚才我过来的时候，还听到那边有怒骂打人的声音，多半是小少爷被打了鞭子。”
苏嫣然眸底一亮。
只见雪儿笑眯眯的说，“姐姐，你说好好的，大老爷怎么会去清河街呢？还不是二爷偶然提了句，要过去查账的。”
他不声不响的，替苏嫣然出了一口气。
苏嫣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，“雪儿，我喝粥。”
雪儿笑着说好，把粥递了过来，出门的时候，还说了句，“二爷喜欢素雅点的颜色，你这衣服，太艳了些。”
她是想帮苏嫣然。
苏嫣然听懂了，但半个时辰之后，她还是穿着最得意的那件粉雪色袍子，敲响了霍衾川的书房门。
“二爷，我进来了。”
她也不等男人说话，推门就进。
果不其然，见到了霍衾川冰冷的眸光。
那里面逐客的意思清晰明显，可苏嫣然就像是没看到似的，笑着往里面走，一边走，露出的香肩分外妖娆。
“二爷，夜深人静的，我一个人住有点怕，万一小少爷又回来找我的麻烦，我可就……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。”苏嫣然说着，手指慢慢往上，隔着衣料，往霍衾川身上凑。
她能给的，只剩这个清白的身子了。
只有霍衾川真的要了她，才算是抱住了这棵大树。
男人眸底一掠冷意，把她不安分的手死死按住，“苏五小姐，我是个废人，不能行人事，你找错人了。”
空气有一瞬的静谧。
可就在他甩开苏嫣然手的时候，她再次扶了过去。
“二爷，有些事，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的。”
“也有些事，体验过一次，才知道您是不是喜欢……”
“我来就好。”
苏嫣然语调轻柔，吹熄了烛火。
门外，鸣澍和雪儿都呆住了。
“姐姐，真厉害啊。”
鸣澍也有同感，“自从二爷出事儿，就没有女人能近他的身，这个苏嫣然了不得。”
整整一夜，苏嫣然就没有合眼。
临近天亮的时候，她才稍微眯了一会儿，也就错过了霍衾川清晨醒来的复杂表情。
他昨晚，竟会因她失控。
甚至，还听到了不该听的某些声音。
而这些，苏嫣然还不知道。